“姨爹。”陳傾語望著陳楊氏的那熟悉的眼神，眼裏不由得帶上了一絲無奈，語氣中也滿是無力。

“怎麽，姨爹我來了，你不歡迎麽？”使勁的看著那件寶藍色的袍子，上面的暗紋看著就不是什麽便宜的貨色。

“姨爹。”看著好像狼一般的姨爹，趙雯怯怯的行了個禮，就往陳傾語的身後躲去，看著小家子氣的趙雯，陳楊氏撇了撇嘴，“姨爹有這麽可怕的麽？快過來讓我看看你那件袍子。”

指甲上塗著濃濃紅寇的手一把抓在了趙雯的袍子上，死死的一拽，寶藍色的袍子上就變得褶皺起來，金紅色的袖子搭在寶藍色的袍子上，生生將袍子掩上了一抹素意。

“呦呦，這袍子的料子可不錯，是錦繡坊的吧。”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陳楊氏的眼睛裏滿是紅色，這袍子自己上次也是看到過的，不就是錦繡坊新出來的諸葛錦麽，真是不知道老二是哪裏來的銀子，竟然能買到這麽好的料子。

“姨爹，這是雯兒的嫁妝。”看不下去小家夥的手被姨爹狠狠攥住，看著趙雯臉上的汗水，陳傾語的嘴角有些抽搐，這個姨爹就是這樣，雖然貪財不知道分寸，但是還是很疼愛自己的。不過，現在的自己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嫁妝啊。”掃興的將趙雯的手放開，“你們這是要做什麽？怎麽換上這麽好的袍子？”

看著一下子變得正經的姨爹，陳傾語的眼裏多了些許無奈，“我想帶著雯兒出去逛逛，買點東西。”

“出去逛逛？不對啊，你這裏的八寶瓷瓶呢？還有上次送過來的閣棱鏡呢！我好不容易才從白賤人那裏搶過來的那扇美人屏風呢！你這個敗家女啊！那些東西呢！”說著說著，陳楊氏就坐在地板上哭嚎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四處張望，越看越心驚，最後都快要暈過去了。

“姨爹，你別吵，東西都給我放到庫房裏去了，那些仆從們哪裏知道是什麽想法，每天都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我還是當心點比較好。”自從變成陳傾語之後，陳傾語發現這個小小的屋子裏竟然有好幾次少了東西，還是些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東西，自己這個庶女還真是天怒人怨啊。

“放在庫房裏了？”陳楊氏立馬站了起來，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金紅色的裙子，“都怪你這個壞家夥，竟然消遣你姨爹，難道不知道那些東西都是姨爹給你的麽？”

“我把那兩匣子的首飾給賣了。”將趙雯給拽到身後，陳傾語吐出了陳楊氏最不希望聽到的話。

“什麽？那一匣子的首飾？那可是我那麽多年攢下來的啊！那是給你娶夫郎用的！你賣了它們是想做什麽？”一聽到這句話，陳楊氏整個人都像是瘋了一般想要將陳傾語身後的趙雯給扯出來，“都是你這個小騷蹄子，要不是你，我們家老二怎麽會這麽做！那可是我攢了這麽多年的東西啊。”

陳傾語原本有些愧疚的心被陳楊氏這麽一鬧下來有些許的後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跟他說了，明明就知道他是這麽個人，還偏偏要戳他的硬傷，不過現在不說，總有一天他還是會知道的，“姨爹，不是雯兒，是我。我反正已經娶了夫郎了，總得給雯兒買些東西補補，再說了，那些錢不是用在雯兒身上的，那是交的駿山書院的束脩。”一把攔住陳楊氏，這個姨爹雖然說話不靠譜，做事不靠譜，可是從他只要有好東西就會往這裏搬的習慣，這個男子是真的將自己看的很重的。

看到陳楊氏還沒有從那句話中反應過來，陳傾語拉過一張凳子，將陳楊氏壓在上面，一筆一筆的跟他算賬：“那些東西雖說買的時候挺貴，可是到底是過去的式樣，賣的時候只給了兩百兩銀子，那些銀子這個月來我給雯兒買了些東西才用了不到五兩，書本買了差不多三十兩。束脩交了一百兩，現在身上只有六十兩。出門在外，哪裏能不用銀。”

這話說完後，陳楊氏的表情明顯變得平靜起來，“也是，到底是我拖累了你，到現在了還是沒有讓你進學，到底是我的錯，現在你是怪我了麽？”說著說著，陳楊氏就哭了起來，“還有我可憐的小四，到現在都沒有名字就算了，明明都五歲了，可是夫人連看都沒有看過幾次。”

望著哭得不能自已的陳楊氏，陳傾語走了過去，將他往自己懷裏一抱，“姨爹，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可是小四到底也是到了上學的年紀了，還有我去駿山書院的事情還是不要跟家裏人說了，不然又有得鬧了。”陳可卿是從商的，而陳驚卿從小被陳風寄予厚望，想著要進駿山書院，可是卻沒有資格。

陳楊氏沒有說話，可是從他的眼神裏還是看出對這句話的不讚同，到底自己的女兒出息了，為什麽還不能說出來讓大家也嫉妒一下他呢？

“姨爹，我可不想讓陳驚卿頂了我的名額去進學。”一句話就將陳楊氏心裏的所有的打算給消滅了，自己還是知道白氏的作風的，要是真的說出來的話，想必這件事情也是很可能發生的。

“姨爹！”突然，院子裏探出了一個小小的頭，頭發散亂著，穿著一件不合身的小袍子，衣袖上面還有些黑乎乎的東西，看著就是個臟娃娃，可是頭發下面隱藏著的那張臉卻是如此的可愛，圓乎乎的就像是年畫上面的小童女一般，可愛的不得了。

“小四？”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裏，走到了陳楊氏眼前，“怎麽就沒有人照顧她呢？”

陳楊氏沒有說話，整個人還是在想著以後要是人家知道自己的女兒能夠去駿山書院該是多麽好的事情啊，連小四進來都沒有發現。

“二姐？姨爹怎麽了？”看著姨爹都沒有理自己，老四的表情有些郁悶，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望著陳傾語。

“姨爹在想事情呢，讓你二姐夫給你梳個美美的頭發好不好？”將小四交給了趙雯，陳傾語站在陳楊氏的身前，“姨爹，以後還是將小四交給我們吧。”

雖然知道這個姨爹不靠譜，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姨爹竟然將好好的孩子養成了這個樣子，明明就是個好好的小娃娃，竟然養成了這個樣子，想到自己的童年也是這個樣子的，也許姨爹養孩子真的不適合吧。

小小的人兒睜著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眼睛裏面的眼屎已經被擦掉了，看著粉嫩粉嫩的，紮著兩個小揪揪，穿著從屋子找出的陳傾語小時候的衣服，天藍色的衣服襯著白皙的皮膚，生生襯得可愛極了。

“二姐，姨爹真的沒事麽？我真的能夠住在這裏麽？”小小的孩子眼裏滿是期待和渴望。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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